当然这些不满之情在风若曦琴声响起之后便化成了全神贯注,方才那水龙吟让众人如同身处长江大河之间,而今番这春江花月夜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意境,其中有春色无边,百鸟起鸣,夜空中明月高挂,繁星点点,下方宽阔的江面静静奔流,鼻中花香,耳畔鸟语,闻之听之无不心神俱醉,倘若能在如斯美景之中对酒当歌夫复何求,琴声之间,却有不少鸟雀闻声前来停在窗棂之上,似也在静立倾听。
随后那琴声如同江水一般远远而去,渐渐至微不可闻,然而那种空灵幽静的意境却是萦绕众人心间久久不去,像是心神都被此曲洗涤了一番,胸怀之间极是舒畅,等到如梦初醒,彩声将那鸟雀惊吓的四散而飞之时却见台上玉人美目之旁隐见泪痕,美态不可方物。
“好,姑娘这曲春江花月夜便是极高境界了,挥洒之间极见自然之道,当日在下初得族兄此曲,全心弹奏之后为曲中美景所感,亦是欣喜垂泪,来风姑娘也是深得其中三味了,如此琴音的确少见,也不枉在下以此谱相赠。”见风若曦接过曲谱观瞧不过小半个时辰,可挥弹之间已能挥洒自如,心中更是欣赏她的天赋,当下高声赞道。
“刘公子过誉了,小女子还要多谢赠曲之德,公子琴技之高小女子自愧不如,尚请公子日后有暇不吝来万花楼赐教,若曦必在怜星阁中倒履相迎!”风若曦取出方绢擦拭眼角的泪痕,又对楼上的蔡琰说道,这一番直言相邀让众人更是羡慕,不过方才此曲的确太过动听,想必风姑娘见这刘公子不过是因同好罢了,并不关乎男女之情。
“能得风姑娘相邀,乃在下之幸,自当相从,想必若能与姑娘对坐弹琴论道,必是人生乐事,只是这赠曲之德姑娘谢我族兄便可。”蔡琰心道我是不会再来此处了,不过若是出言拒绝却与风若曦脸面有损,当下朗声出言道,而那赠曲之德她却是让给了丈夫,此时在她心中对风若曦已是印象颇好,自己姐妹岁数渐大,也该为丈夫挑选些年青的侍女,眼前此女倒也未必不可。
“刘公子来前只需命下人通传一声便可,若曦静候大驾光临,至于那相谢之情便请公子代为致意令兄,想必刘大将军眼中岂能有若曦这般女子?各位,今日做这两曲,小女子兴致已尽,此时却有些乏了,意欲回房小憩,失礼了。”风若曦出言之后又是一声轻叹似乎显得意兴阑珊,给众人微微一福之后竟是飘然去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足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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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琴思馆听琴之会,众人先是得闻水龙吟,后又是春江花月夜,加之风若曦姑娘的风姿更是令人沉醉,此时虽是意犹未尽可见佳人口称乏累,又怎生忍心相留,原本之前听琴会不过就是三四曲,而今这两曲绝妙足以相抵了,当下很多台下之人都是起身相送。
“好啦,这人也过了,曲也听完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见风若曦离去,刘毅将竹帘重新放好对这二女说道。
“呵呵,那边走吧,反正风姑娘也有邀约之语,日后有的是时间相见,今日得见此人倒的确是个人物。”甄宓闻言起身笑道。
如此一行便就下楼在侍女的引导下自另一条小路出院,刚到院门迎面却来了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人上前行礼,样子在这门口等了有些时间了,此人四十余岁年纪,仪表不俗,举止之间亦极为有度。
“在下万花楼金九,见过二位刘公子,今日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失礼,闻听刘公子方才在琴思馆中一番妙论,就连若曦亦是叹服,可见二位皆乃大才也,今特奉上薄礼不成敬意!此物乃我万花楼金牌,日后二位公子只需凭此便可随时来见若曦,一应花费也有在下承担,此乃在下一片诚心,往二位勿要拒绝。”那中年人施礼之后便命人送上一方托盘来,盘中放着两个鸡蛋大小的金牌,上书万花二字,其正反两面都雕刻有飞禽走兽,做工极为精美。
“金东主这万花楼匠心独运,极有巧妙之处,我与兄长今日也算颇开眼界,相谢东主尚且不及,岂能再受此厚赠?莫非东主有何事要言,不若开门见山我兄弟也可求个心安。”蔡琰甄宓二人皆是抱拳还礼,甄宓一笑言道,这样的场面原是她来应付最为合适不过,众人也不出言,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金九如此不知所为何事?
“呵呵,刘公子话语行事果然爽快干练,金某佩服,我各位都乃正人君子,倒也不怕据实相告,若曦她天生聪慧,才貌双全,却是有不足之症,终日郁郁,难得一知音之人,如今难得与刘公子志趣相投,在下自当为她着想,绝无他意。”金九先是一笑,可提到风若曦面上却颇见愁容,上去这番表情倒绝非作伪。
“哦,不足之症,这京城之中回春馆的华佗先生艺术如神,金东主何不前往求之?”蔡琰闻言响起风若曦那段天生的娇弱之态,不由信了几分,说话前特地了王欣然一眼,却只见她一副思索之状,只道与自己一般回想前情,因此颇为恳切的出言道。
“哎~~我岂能不知华先生之名,也曾带若曦前往相,却不料先生言及她的这不足之症正是来自心脉之中的一段郁结,此症无药可治,唯有知己相投之人方有可能将之划开,否则恐怕若曦活不到双十之数!”金九闻言一声长叹,显得意兴阑珊,显然风若曦在他心中的地位颇高,却绝非是摇钱树这般简单,否则他也不会相赠金牌了。
“却不知若曦姑娘今年芳龄几何?”蔡琰闻言心中更惊,当年戏志才那等病情群医束手华佗先生都可妙手回春,而管亥断臂之后也是他以神术续上,如今竟然连他也这般说,岂不是等于无救?若真如此,便是天妒红颜了,本来她还想问王欣然,可她却一直做沉思之状。
“哎,上个月刚过了十九岁生日,原本在下不该与诸位提起此事,只望刘公子日后有暇可以前来多与若曦谈论琴中之道,其余便生死有命了,各位慢走,在下告辞了。”金九说完吩咐下人好生将众人送出,自己则摇摇头迈步而去,他的背影却是显得颇为萧索。
一行想起那风若曦天生红颜,却是如此薄命不由也是有些凄楚,皆未出言便随侍女出了一处小门,此时他们所乘的马车已经被万花楼的侍者赶了过来,一行便要上车回府而王欣然此时却言还有事情要往东城一趟,给了蔡琰两瓶药丸,其中一瓶内服一颗为回声之用,另一瓶则将之化于水中便可洗去脸上的易容,众人虽觉有异可这弟妹行事向来特立独行倒也不以为怪,各自上车告辞而去。
“夫君,没想到这风姑娘也是可怜,如此年纪轻轻便要…哎~却是叫人怜惜。”方才蔡琰见风若曦琴技颇生知己之感,又见她话语得体,想那外人之言亦未必足信,又闻金九此言方才感叹道,这回程之中却是刘六驾车,王欣然已走,夫妻三人亦能一处叙话。
“夫人说的是,想不到连华佗先生都束手无策,倒是当真可怜。”刘毅方才的兴趣全在金九身上,可却未见什么异常之处,如今听蔡琰提起风若曦,想到如此佳人却只剩一年不到的寿命,便也点头言道。
“姐姐,夫君,我总觉得此事透着怪异,多少达官贵人那金九不以金牌相赠,却给我们两个要名无名,要财无财之辈,当真是为了知己相投之事吗?”甄宓却是心有疑虑,便也直言说出。
“我那金九应该不是隐瞒,此事找华佗先生一问便知,想必她在万花楼中也是想寻那知己之人罢了。”蔡琰说完却是一愣,眼光随即在了丈夫身上,恰好甄宓似乎与她一个想法,也向刘毅。
“二位公子如此我作甚?风姑娘的知己乃是琰儿,你们若是练她日后有暇再找弟妹相助前去望便是,若真能治好了她也是你们的功德,为夫之承诺今日已经完成,你们也少要捎带上我。”刘毅见状忙不迭的言道,人家姑娘一句话你们还当真了,刘某与那风姑娘素不相识,反正她那知音之人定与我无干。
“我和姐姐又没说什么你倒说了这一大通,还让我们前去望?难道是做贼心虚?你在外面我们都不会着你,还不任你自由?”甄宓闻言立刻出言道,听得刘毅心里这个委屈啊,干脆闭嘴不言,有时候在女人面前说任何话都是没有道理的,了他的样子蔡琰与甄宓也不由掩口一笑,夫君又怎会是那风姑娘的之音人了?
万花楼西侧琴思馆之北有着一处单独的院落,相比外间的繁华,此处却是显得极为朴素,却别有一种幽雅之气,正是风若曦风姑娘的住处怜星阁,外间树木茂密,花草繁盛,能得她首肯进入此处的无不是当今名流,可待客也只在客堂之中用茶听琴谈诗论画,她的闺房是绝不会让外人进的,不过今日房中除了风若曦之外却是多了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之人,那面目却不就是方才与蔡琰等人告辞的王欣然。
“王姐姐,小红与你当有六年未曾相见了,只闻大将军之义弟甘宁甘兴霸娶了一位江湖奇女子为妻,想不到竟然就是姐姐你,今日那出言指导小妹琴技的应当便是蔡大家,而另一个刘家公子不是甄小姐就是糜小姐,对了,当是甄家小姐,王姐姐的易容之术还是一般精妙,甚至已经青出于蓝,你给刘将军的打扮应是新的手法,小妹我一开始都没有出来了。”风若曦捧了一杯香茶递与王欣然言道,倘若刘毅等人在此的话听了她这番话一定会大惊失色,想不到众人的身份竟然早就被这风若曦识破了,他们一行却还蒙在鼓里。
“六年未见,想不到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倘若不是你那段不足之症我还真未认出是你,便是如此也是将信将疑,直到金九的那番话我心中才能肯定,想必他那番言语也是你的授意吧?”王欣然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又再问道,只是语气颇为寒冷并未古人相见之喜。
“呵呵,姐姐果然不愧药王前辈的得意弟子,这天下原也无何药物可以难得到姐姐的,我就知道让金东主送上金牌并说了那番话后姐姐必定会来见我,因此早就在屋里等着了。”风若曦依旧是巧笑嫣然,对王欣然颇为不善的语气却无半点在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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