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好像在哄她。
县令虽没有过问李星娆的身份,但见宣安侯都将她护的像个宝贝疙瘩,便知是不得了的人。
他倒也会来事,当即命人在城中寻了处最好的酒楼,雅舍佳肴一应俱全,委婉表示,今日之事惊扰了贵人,若贵人有需,可随时前去小憩。
李星娆低头看了眼,虽然她躲得远,但还是防不住帷帽与身上被血溅到。
她冲裴镇点了点头。
裴镇二话不说:“那就有劳了。”
县令忙不迭作请,一路将人送到了酒楼的雅舍,出门前还不忘记替贵人合上门。
房内,李星娆与裴镇相对而坐,面对满桌佳肴,并无什么胃口。
她鼻间似乎还残存着茶馆里人来人往的异味和血腥味。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裙,公主忽然道:“裴郎,你会洗衣裳吗?”
裴镇:“什么?”
李星娆拉起裙摆和帷帽给他看:“这里,还有这里,都弄脏了。本宫倒是可以直接换身新的衣裙,可崔姑姑最是细心,若更换衣裳她定会晓的,不知要往什么方向想,若带着血迹回去,就更是人仰马翻。”
裴镇尝试用她的思路来表达:“所以,你要我来帮你洗衣裳?”
“我又不会,”麻烦别人的人,自己还委屈上了:“而且只有外衫和帷帽染到了,你只需将染血的位置清洗就好,趁着日头没落,暖风正盛,很快就能风干的!”
“你又知我会?”
李星娆扫了眼裴镇身上那件半旧军服:“你这衣裳穿的都磨损了,可瞧着却干净工整,你平日里打打杀杀在所难免,必定是有非常厉害的洗涤本事,才能叫你日日仅着这一件衣裳穿呀。”
房中僵持了片刻。
片刻后,裴镇站在屏风前,拿过另一侧的人从里面抵出的外衫,沉声道:“就在这呆着,别乱跑。”
说完便拎着她的外衫和帷帽出去了。
李星娆自屏风后探出头来,轻轻笑了一声,心情好了,胃口也就有了。
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裴镇就回来了,他推门进来,没着急往里走,而是冲外面吩咐了几句话,只听几声笨重挪物的声音传来,房门重新关上,因窗户开着,南北通透,房中隐隐飘着清香的湿气。
裴镇把打湿了的薄外衫和帷帽挂在他刚刚找人搬来的衣架上,这才转身进来。
食案前没人,他目光一抬,只见后面的罗汉床上横了一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裴镇眼神一沉,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将人抱起:“殿下!?殿下!?”
怀中人悠悠转醒,裴镇这才发现她眼眶湿红,头发也因睡姿微微凌乱,那双茫然的眼神在看到他是慢慢聚光。
她躲进他怀中,假嘤嘤道:“裴郎,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日就要命丧在此了……”
裴镇眼中那一丝惊慌和担忧碎裂成渣。
她这是把前面的戏又接上了。
裴镇垂眼,只见她发间一把小钗,缀着一枚蓝玉石,俏皮且急促的轻晃,晃得人心都跟着动摇。
李星娆靠在坚硬厚实的胸膛里,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载满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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