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期然与他视线正撞上。
于是她那一眼,便成了刻意勾在他目光里的钩子。
宁珣的手一顿,她的视线恰随舞步转开。
他低头,又满上一杯。
确实算是上佳。他轻笑了一声。
可他对歌舞一向平平,如此看来,这回他这二弟,可不太上心。
宁禛动筷夹了一道凉拌鱼片。
不过开胃菜而已。他朝上首举杯示意,笑着饮下一满杯。
正是宁禛酒杯搁在案上的这刻,丝竹声转。陌生却又熟悉的曲调悠扬而出,席间众人皆是一愣。
舞姬们分两列慢慢退下,只留下正中一个。
衔池闭了闭眼,起势,早就烂熟于心的舞步随乐声滑出。
裙袂起落,银铃一响。
“桃......夭?!”五公主惊呼了一声。
衔池不去看席间众人的脸,她专注在这支舞里。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舞,甚至连周围的反应也是一模一样。一霎间,她竟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又或者二者并无区别。
宁珣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攥,手背青筋暴出,酒盏顷刻间爬上蛛网般的碎纹。
他尽力克制住神情,双眼死死盯着台下的身影,只觉浑身血液逆流。
左肩的伤突然疼起来,顺着心脉,牵连而下。
宁禛从上首收回视线,端起酒盏,掩住唇角几乎压不下去的弧度。
嫡长子又如何?他的好皇兄啊,这层身份,这样的生母,才是对他最恶毒的诅咒。
衔池只管一心一意地跳着,如前世一般,她依着他们要求的那样,逐渐靠近宁珣。
她还记得,前世那时候,宁珣不准人近身,她甫一靠近,他身边的内侍便做出要拦的动作,她自然不会自讨苦吃,便慢慢退了回去。
可这回......内侍依旧尽职尽责地要拦她,宁珣却抬了抬手,两侧侍立的太监立马低下头,不再拦她。
衔池迟疑一刻,注意到一侧二皇子的视线,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随着舞步一点点贴近宁珣。
两人间还有一段距离,她的袖子漾开,若有似无地擦过他侧脸。
宁珣的视线默然追着她,却并不像是透过她回忆什么或是追忆谁——只是单纯地在看她宋衔池而已。
因为是不一样的。母后昔年一舞,只是跳给父皇和他看——旁人也没有资格能看皇后一舞。她贵为一朝之后,又是一身傲骨,舞姿里尽是雍容清贵,不为取悦任何人而献媚。虽名桃夭,可这舞却更似梅,凌霜傲雪。
那时帝后恩爱,如胶似漆,颂为佳话,普天之下莫有不想效仿的女子。于是桃夭一舞传出了宫墙。
但京中舞姬作舞,自然以其观赏性为重,桃夭传来传去,也便改来改去,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不过京中已有数年不曾见过此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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