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点着宫灯的长路上,姜佩兮抬头看向挂在天上皎洁的明月,还有覆盖在屋檐上茫茫的雪。
想起周朔今天上午夸过的梅花,姜佩兮转头看他,要不顺路带他去醒醒酒?
“去看梅花吗?就在后山,我现在带你去。”
后山种了半山的红梅,枝叶繁茂挤在一起,上百年的梅树株株粗壮。
树间距紧,树与树间又枝叶横斜,他们只能靠近了走。
月色下,白雪间,红梅处。
熟悉的半夏酒混着梅香涌入她的鼻尖,明明一口没喝的姜佩兮也有些醉了,思绪迟钝起来,那些敏感的情绪被逐渐抽离。
茫茫的白雪一点盖不住红梅的热烈,正是寒梅点缀琼枝腻。
四下空寂,唯有两人的心跳声与彼此间的呼吸。
周朔的声音很轻:“我们得回去了。”
姜佩兮一时有些迷乱:“哪?”
“建兴。”
半晌,姜佩兮怕周朔有和她一样的毛病,于是问:“现在就走吗?”
但她想了想,周朔都能二话不说陪发酒疯的她回江陵,她就是现在转身和他抬脚就走,又怎么样呢?
但周朔显然没发酒疯,他仍旧理智。
“明早。”
“好。”
她已经没有留在江陵的理由了。
站在马车前的姜佩兮等了很久,才等到匆匆跑来的侍女。
“主君请周司簿与周夫人路上当心,她今日身子不好,便不来送客了。”
姜佩兮目光掠过江陵繁复瑰丽的各式建筑,白雪融化,屋檐滴落水珠,被遮盖的草木探出了头。
时隔两年,平静祥和的江陵,已经没有她熟悉的草木。
她看江陵的最后一眼很潦草,陌生感让她记不住太多细节。
天翮五年正月初六,十九岁的她与江陵决别。
征和五年八月十五,二十七岁的她于建兴病逝。
从江陵往建兴去的第一天上午,姜佩兮精神不错,还能坐在船头看江水两岸的青山。
周朔坐在她旁边,说起昨晚家宴上的酒。
“那酒很清甜,也不醉人,不知叫什么?”
“那是半夏酒,因是特产,又不名贵,便少有人知。你昨晚喝的热酒,但它还是凉的更好喝,甜味更清冽些。若伴着桂花糕吃,滋味更是别致。”
“佩兮很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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