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土匪和土匪尸体被迅速而有条不紊的押下火车,三等车厢上的众人这才活了过来,惊惶不定地低声议论。
刚刚还拿西南王吓唬自己孩子的妇女不住口的感谢满天神佛,夸王景是大大的活菩萨。
舒瑾城将手从包袱里抽出来,被冻得通红开裂的手按出泰迪了白痕,是太用力所至。
虽然对川军为何会在这列火车上有些疑惑,她却没多吭声。在这样一个乱世,什么都有可能。不到万不得已,最不需要的就是多管闲事。
火车平安抵达汉口,舒瑾城换了车,一路向东,往金陵而去。
这一回,一路无事。
金陵王气应瑶光,是六朝脂粉堆叠的所在,三年前成为中央政府所在地后,更是多少风流繁华数不尽。
舒瑾城望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江南风景,眸色沉沉。
前世成为张泽园夫人后,她在这里度过了六年的时光。
这六年并不美好,她被困在那座公馆里,困在张夫人的身份中,困在外表华丽内里腐烂的一团繁华里。
这一刻,她第一次有了“回来”的感觉,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都市将会迎来这样一位熟悉又陌生的人。这一次,她要换一种活法。
“呜——” 火车响起长长的汽笛声,金陵下关火车站到了。
满汀芳草秦淮岸
满汀芳草秦淮岸
王景慢条斯理地将白手套脱下,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将一份军报拿起。
视线下移,他微微颔首。
木喀土司明面上的残余势力已经肃清,当然,总是有几只丧家之犬躲于茫茫草原,希望伺机再来。他没将他们赶尽杀绝,日后还留着有用。
书房门叩响,是肃然的陈副官,王景心中微动,命他进来。
陈副官行了一个军礼后才道:“报告司令!舒小姐已经安全抵达金陵。”
“有人来接她吗?” 王景问。
“有。是,是一个洋鬼子。看到舒小姐上了汽车,属下们才走的。” 陈副官道。
洋鬼子,应该是她供职的那所金陵教会大学的教授。
“那洋人长得好看吗?”
“啊?” 陈副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悄悄抬头,司令却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遂道,“这——金陵的弟兄没有讲过洋鬼子长啥子模样,不过那些洋人嘛,黄头发高鼻子,看起来都一个样……”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司令也有一点西洋血统,声音不由越来越低。
“她安全到达便可。金陵那边有没有消息?” 好在司令似乎并不在意。
“常凯山大大夸奖了司令在西南边疆的作为和对木喀的改土归流——,” 见司令露出讥讽的笑,陈副官不动声色,“常凯山总统说,他和夫人十分思念亭帅,从西川到金陵的专列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亭帅大驾光临。”
他一放出要去金陵述职的意愿,那边就回了信,倒是反应的快。
“只怕常光头是又惊又疑,巴不得我永不再进南都为好。” 王景唇角微微勾起。
“司令,您进金陵只带二十名卫兵,是不是有些少了?” 陈副官犹豫片刻,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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