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惩罚一样,非要让他清醒地感受这份尖锐到极点的疼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小腿,一个血窟窿直接贯穿,正是骨头的位置,血液染湿了整条裤腿,就连黄胶鞋里都装满了凝固的血。
断了!
“我还不想死……”
他回头看向在林间地上趴着的鄂伦春马,挣扎着站起身来,连跳带爬地来到马匹旁边,还想着骑上赶紧跑,看能不能给自己挣回这条命。
等到了近前他才发现,马的腹部鲜血淋漓。
这鄂伦春马,早在戚文凯等人的那一阵乱枪射击中被打中了。
可能这一枪并不是要害,所以才能让马匹在疼痛刺激下,驮着他跑了那么久。
但,再不是致命伤,那毕竟也是枪伤啊,如此高强度的奔跑中,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
到了现在,这匹鄂伦春马,猛烈地挣扎了几下,哪怕陈秀清拼了全身力气拉着嚼子使劲地拽,又挣扎着到它背后使劲地推,想要它站起来,却无法办到了。
看着马匹不断打着响鼻,急促地喘着,不时眨动的眼睛里,神彩越渐暗淡,那一刻,陈秀清绝望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跌倒在鄂伦春马面前,抱着马头,嗷嗷嗷地嚎了起来,眼睛中的泪珠子不停地滚落。
直到听不到马匹的呼吸,他低头看着鄂伦春马暗淡的眼睛,扬手就在自己脸上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着,每扇一下就吼叫一句:“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接连十数巴掌下去,他自己将自己扇得嘴巴里都流出血来,两边脸庞更是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直到这时候,他才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马匹,数分钟后,他重新爬起来,四下扫视一眼,捡拾了一根木头杵着,拼命地朝着高处山峰攀爬上去,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发现鄂伦春马驮着他跑的方向,正是从金沟出来,前往塔河这个它走了三遍的方向。
鄂伦春马识途,再茂密的林子里也能驮着主人走出来!
想到这个,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出来。
又害了一匹马!
而更让他觉得悲催的是,下了山,就是那片葬送过两兄弟的沼泽地。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这像是一个为了金子而特意存在的轮回节点,这沼泽地,也像是在等着他陷入进去一样。
血迹、脚印都不好隐藏,那些人一定还会追来。
这一点,他此刻确信无比。发现金砂矿脉,怎么可能让他安然离开。
他更清楚,自己的脚,怕是也无法支持他走出这还有几十里地的原始森林。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山林中吗?
隐约听到山下林子中传来驱马奔跑的吆喝声,让他从恍惚中一下子惊醒。
无论如何,生活总得继续,这是生命的悲哀。
生下来,活下去……
陈秀清看着那片沼泽,再看看身后点点滴滴的血迹,他脱下外衣,一咬牙,包裹着自己的小腿,用两只袖子死死扎住。
他只期盼不要再让脚印、血迹成为被追踪的痕迹。
也许,那片沼泽,会是他活命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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