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齐婷有些脱力的扶着椅子,指节发白。她垂眸呆怔片刻才道:“为何我不是您亲生的……您怎能这样说啊。”她明明是嫡长女。
路舅母哈哈一笑,指着她道:“你就是那贱妾腹里孩子投生的,是也不是?你娘是黄姨娘才对啊,不然为何她一尸两命后,第二日我就诊出有了孩儿?你就是来向我索命的,我才不会叫你好过!”
路舅母说完就眯着眼不屑看着她,没多久重重倒在榻上,鼾声如雷。
路齐婷觉得浑身上下都烧起来了,直直弄得她眼前的人都重叠起来。她不晓得自己为何要来这一趟,早知道不来就好了,明日顶多被母亲说两句嘴,也不至于弄的这般狼狈。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教她,有好的就要让给妹妹,有喜欢的也要让给妹妹先用,因为她是长姐,要护着妹妹才是。却没想到,母亲并非这样想,大约只是觉得她不配罢了。
隔天便是夏历七夕,路家的妇人姑娘们都聚在一起,摆瓜果,摆五子,奉上香炉,一道参拜织女,以乞得织女的智巧。
参拜完几人便开始在月下拿了彩线穿针,以最早能穿过九根针的女子为最。
本次参加的人有五个,路家外祖母,任丰年,路齐婷,路舅母,和路表哥。其中路表哥是硬要来,谁人也挡他不住。按说路表哥也不是喜欢同女人混在一块儿的人,只今儿个不知怎么邪性儿了,字也不写了,只说要来学祖母穿针,体会妇人不易之处。
路外祖母看穿他了:“…………”
几人同时开始穿针,不成想最先完成的倒是路外祖母,眯着眼在月光下,一气儿快速穿了九根针。
接着便是路舅母,又过了半盏茶,路齐婷也穿好了,不过她面色有些苍白,仿佛有心事。
任丰年和路齐修平分秋色,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穿好。
任丰年早就穿地面色发白了,天知道她平日里半年也未必穿的了九根针,现下借着月色叫她一气儿穿就,还是很难为人的。当中还有一根针脱了线去,害她气得直冒烟,一边的路齐修还慢悠悠发出一声嗤笑。
任丰年:“…………”
路外祖母忍不住想捂脸,孙子怎么这么蠢!
到了夜里,姑娘媳妇们都没有活动了,便想着搬了藤椅在月色下说会子话。
路舅母:“月色真美啊,不知齐媛在那头过得好不好。”
路外祖母嗯一声:“齐媛很受喜爱,想必无虞。记得齐媛不曾出嫁时候,最爱跟在哥哥姐姐后头,齐修你说是么?”
路齐修在月色下发怔,嗯一声没下文了。
路外祖母:“…………”枉费她没话找话说。
任丰年听了几句便觉没趣,把椅子搬到一旁,同路齐婷黏着去了,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大半皆是任丰年在说话,路齐婷只干听着,神色有些忧郁难言,时不时嗯一声罢了。
没过一会儿,任丰年也乏了,便告辞回房里去。却见自己梳妆桌上摆着一张画。
画者下笔流畅锋锐,却意外地画出一张憨态可掬的人物图。画中的红衣小姑娘,正瞪着杏眼,粉白嫩生的脸蛋上涌起淡淡红晕,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咪,周遭是纷纷落落的鲜红花瓣,整幅画仿佛并无大意,却缠绵动人。
任丰年往下看,画上以力透纸背的笔触,配了一对暧昧柔情的字儿:“细风抚裙带,含羞桃腮熟。”
任丰年:“…………”明明初见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有气势,怎么到了那人眼里,她便是含羞娇嗔之色?果真淫者见淫,写这么写奇奇怪怪的话来调戏她!
任丰年想着想着,却发了怔。也不知他作画的时候,仍是那般寡淡的神情么?还是眼里涌了怜惜的柔意,一点点描摹出她的身段和脸庞。
她把画仔细叠好,随着少女害羞的心思一道,藏进妆奁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七夕跨热啊!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平静的日子却没有延续。隔天便有人来报:“任二小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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