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相处中,小秦从未表现出富家子的骄纵,便是给他送写东西,也是小心翼翼地,每次都想好借口,怕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独孤柳本就是个教书先生,对小秦这种好孩子难免有几分偏爱。不管小秦是什么身份,他都很喜欢这个笑起来右脸颊会有若隐若现酒窝的少年。
燕秦话音刚落,他便眉眼弯弯道:“小秦能来,爷爷和我都很高兴,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这么说着,他便把人给迎进了屋内。
大燕的子民有守岁的传统,便是点不起蜡烛的人家,也会想着法子在油灯离续上一些油,好让它能够亮上一夜。
独孤家清贫,但家中就爷孙两个,有独孤柳做私塾先生的俸禄,日子倒也能过得去,至少这会燕秦进去,屋内还是亮堂堂的。
独孤老爷子躺在一把长长的藤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衣物,身边是屋内唯一的一盆炭火,燕秦跟着独孤柳在炭火盆前坐下,跟着喊了一句独孤爷爷好。
独孤老爷子撩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句:“是小秦来了呀。”
他比孙子看得人多,识人自然也多一些。眼前的小秦的身份,早在前些时日,他心中便有了论断,但看破不戳破,他年纪大了,不乐意动了,但不能拦着孙子上进。
只要燕秦不是个残暴的性子,独孤家能帮上他这一把,对大燕,对独孤柳来说,都是天大的益处。
燕秦甚是乖巧地应了一声:“今儿个守岁,爷爷能不能还给我们接着讲那孙将军的故事啊。”
独孤柳帮腔说:“爷爷,你就讲吧,我也想听。”说着,他还塞给燕秦一把炒好的花生,“这是爷爷亲自炒的,特别香。”
一代大儒亲手炒的花生,感觉吃了都会变聪明些。燕秦小心翼翼地接过独孤柳递过来的炒花生,一点也没客气地剥开吃起来。
这花生剥开里头还是红皮的,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独孤柳让燕秦把拨好的花生壳就丢在地上,时不时得用小铲子铲上一把,丢到炭火里,本来快熄了的炭火瞬间就蹿起一簇小火苗,花生壳在火中发出哔啵的响声,让房间里多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
对燕秦来说,这种日子着实很是让他艳羡,他格外认真地听着独孤老爷子将那些战场和官场上的诡谲,一边往嘴里不断地丢着剥好的花生米。
炒花生很容易吃得口干舌燥,他多吃了一些,便时不时要喝上两口水来缓解口渴。
冬日里一喝多水,肯定是没办法一直久坐的。等着独孤老爷自总算讲完了一小节,燕秦一下子冲出独孤家的院门,去了隔壁自己的院子里的茅房解决人生中的三急。
等这三急之一解决完了,燕秦长松了口气,自个从摇井中取了井水,认认真真洗了三道手,又擦干净水珠,又打算折回隔壁的独孤家去。
然而他还没有踏出院门,就被一道隐匿的黑影拦住了去路。
“有什么事?”燕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酷,和先前独孤柳爷孙面前的软萌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跟随在皇帝身侧的暗卫道:“陛下,摄政王也来了。”
他又问:“摄政王是何时来的?”
暗卫答道:“大约是陛下前脚刚进独孤家的院子,他就来了。”
燕秦面露惊异,摄政王怕不是真的吃错药了吧,这除夕,不好好在他摄政王府里过,跟着他来这干什么。
“那摄政王都做了些什么?”
“摄政王什么都没干,就在独孤家院门外吹风。”
燕秦算了算,离自己来这个地方,差不多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燕于歌什么都不干,就窝在角落里吹冷风,到底是他在做梦呢,还是摄政王魔怔了。
“那摄政王人呢?”他出来的时候,可没有看到什么外人在外面,摄政王那么高个子,那么大块头,他又不是眼瞎,肯定一眼就能瞧见。
暗卫默默地指了院墙:“陛下,在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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