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不语,默许了自己的说法,摄政王又接着说:“陛下方才不是说,为何要屏退其他人,臣现在就告诉你,自然是因为有些话,为了陛下着想,教外人听了不好。”
天底下,能够真正守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了,若是有人听了不该听的话,性命能不能保住他就不知道了。
为了让这世上少一点这样无辜的死人,多积攒一点功德,燕于只好教他们没法听见不该听的了。
燕秦唇角上扬,眼露讥讽:“这么说来,王叔还是为了孤好了。”
“陛下能明白臣的苦心,自是再好不过。”燕于歌话锋一转,轻抬起小皇帝的下巴,似乎要从这清亮的眼珠子看进对方的心灵深处。
他声音低沉,似带蛊惑之意:“陛下再告诉一遍微臣,您当真对独孤柳无意?”
“啪!”小皇帝丝毫不温柔地打掉了摄政王作乱的手,然后看着自称断袖的摄政王,“,你先前不是问了孤一个问题,当时孤说不知道,那现在孤很清楚地回答你,我不是断袖。”
他与独孤柳以前是好友,现在是君臣之谊。因了摄政王动手动脚的行为,燕秦的眼里燃着一簇小火苗:“这话是我问王叔的才是,王叔既然不喜欢独孤柳,为何口口声声都是围着他转,还是说,你喜欢的不是独孤柳,而是……”
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最后一个字,燕秦强行咽了下去,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小皇帝默默在心里说了声抱歉,比起让摄政王产生别的不应该有的想法,还是让摄政王喜欢独孤柳比较好吧。
第44章
“为什么非得让我做这种事情,是不是会元有那么重要吗?!”
摆放卷宗的文渊阁走水一事传到小皇帝耳中,让他忙不迭地赶往摄政王府的时候,萧家大宅内设的小佛堂里也发生着激烈的争吵,年轻的男子把手中的卷宗摔到地上。
若是燕秦瞧见了,定能一眼看出来,这其中的一份卷宗,便是会试的时候独孤柳所写的那一份。而另一份卷宗,则属于一百五十三位举子中真正消失的那一份。
饶是他发了天大的火气,跪坐在蒲团上念着佛的老人还是一副超脱世俗不问世事的淡然模样。
待到年轻男子平静下来,他才停止了念经打坐,只余右手缓慢转动着佛珠,语气十分平和地道:“你觉得,你自己的策论,比起这独孤柳的,孰好孰坏?”
年轻男子,也就是今年的会元,萧寒山绷紧了脸:“祖父,方才我就说了,我承认我的策论写的不如他。”
是,自个的策论不如这个人,可也说不到多差,拿不到头名,第二总没有问题,更何况上了金銮殿,殿试上还不知道谁是状元谁是榜眼,一个会元的虚名,有多少人会在意。
那独孤柳,不过是一介草民,哪能威胁到他的身份地位。“祖父,殿试还未开始,您对孙儿未免太没有信心了些。”
就算是这独孤柳拿了状元又如何,每三年大燕就要出一个新科状元,可结果呢,有多少个状元能够出头的。
翰林院编修这个位置,虽说是亲近皇帝,可编修那么多,真能一跃上龙门的屈指可数。
寒门子弟相较世家子弟而言,本就极其不易出头。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爱惜这些寒门子弟,只是世家子弟有世家子弟的骄傲,萧寒山并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对手。
祖父为了他能博这个头名,便直接毁了一个年轻人的仕途,在他看来,着实是过于狠辣了一些。
面对情绪激动的孙子,那老人手中缓慢转动的佛珠总算是舍得停了下来:“寒山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箭已经离弦,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已经做了第一步,那就只能把剩下的每一步都走完。”
“你要真是心疼那独孤柳,便应该想一想,若不是你没有胜过他,祖父也犯不着这样做。”
就是因为对自己孙子太过自信,觉得萧家子孙一定是头名,他才没有管这会试的事情,结果等拆了卷宗,查看封住的举子的名字,那些个主考官才告诉他,当时拿给皇帝的策论并不是萧寒山作的,而是另有齐人。
萧寒山这孩子,一直很是让他骄傲,从小到大,就是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儿郎。可这一次,他萧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子弟,却比不过区区一个寒门,这实在是让他萧家丢了大面子。
“可是,可是这也不是您就把别人毁了的理由。”这得亏他是第二,若是他考个第七第八,祖父岂不是要把前头举子都给毁了。
萧寒山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是如此的陌生,他懂得世家利害纠葛,也不是真的那么单纯善良。可这是第一次,祖父教他做的事情,让他很是接受不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对科举十分看重。设身处地的一想,他寒窗苦读十余载,本可以高中会元,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可因为一个比他身份的草包一压,仕途就此中断,他心中岂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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