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却道,“孩子总是无辜的。”
王管事却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杨延无论是不是吐露了过去的真相,他都是死罪,而这死还是由赵璟引来的,他怕是留下杨延的孩子,成了祸根。
杨延却道,“好,睿王殿下当真是跟以前一般,还是这般有情有义。”杨延见目的达成,露出满足的神色来,但还是给儿子留了一条活路,道,“旭儿,你记得,你爹的生死跟睿王殿下无关,是你爹以前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就算是睿王殿下不找来,你爹也不会好下场!”
杨旭声嘶力竭哭了起来。
王管事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杨延却是狠狠的推开杨旭,起身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
夜色低垂,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王管事在前面赶着马车,旁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是杨延的儿子杨旭,他们掩埋了杨延的娘子,这才上了路,杨旭拿着馒头,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那目光却总是带着恐惧,朝着马车内望去。
赵璟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前面的杨延,听着他说道,“这十年小的东躲西藏,每次都会人给小的送消息,还会留下银两……”
赵璟找了杨延十年,却是每一次都会落空,就猜到肯定是有人故意阻挡。
“这一次不知道怎地,也没有人告知小的要逃走,更是没有银子……,小的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杨延木木的说道,“其实小的已经是后悔了,这东躲西藏的日子早就受够了,小的愿意为穆家洗刷冤屈,小的不怕死,还请王爷给小儿留一条性命 。”
按道理来说,赵璟终于找到了杨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为穆氏平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手,正在推动着这件事,为什么之前迟迟没有露面的杨延,却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让他逮到?
赵璟心绪复杂,忍不住撩开帘子往外望去,去年的大雪,加上今年的下到夏季的雨水,让许多庄家都烂在土里,许多贫户还能靠着去年的口粮支撑,一旦到了秋季,颗粒无收……,如果朝廷无所作为,必然是要引起一场霍乱了。
赵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着为了抓杨延,已经是离开京城许久了,总该是回去了。
***
一转眼就到了应举的日子,前几日李清珮一家子就搬到了京城的宅子,和上次灯会不一样,郭氏带了许多行礼,一看就是要常住的模样。
应举前几天,郭氏就带着李清珮去皇觉寺上香,往常李清珮都觉得这种拜佛的事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等着跪在威严的佛像前,忽然间就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晚上,李清珮一早就上了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时想着万一考砸了怎么办,一时又想着到时候紧张的写不出字又该如何?她字原本就勉强,一旦发挥不好,那真就是入不了考官的眼了。
这般想着,折腾好一会儿才勉强睡着,结果不过一个时辰就被梦惊醒,她难受的叹气,下了床,披上的外衣去了母亲郭氏的房间。
那房间还亮着灯,李妈妈看到李清珮吓了一跳,道,“我的大小姐,您怎么还不睡?明日就要进那贡院了,一呆就是三天,没有个好精神头怎么应付?”
郭氏闻讯出来,她显然是也没有睡,头发梳整整齐齐的,穿着一件丁香色的细棉团花褙子,见到李清珮微微皱眉,道,“这是如何了?”
李清珮就去抱郭氏,像小时候那般,闷闷的说道,“娘,我睡不着。”
郭氏抱着软软的女儿,叹了一口气,道,“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去娘的床上躺着睡一会儿吧。”
李清珮上了床,郭氏就躺在了外面,拿着蒲扇一下又一下的扇风,那风吹在身上极为舒服。
“娘,您怎么还不睡?”
“闭上眼睛。”郭氏冷声说道,“怕是睡过头了,就和李妈妈商量今夜就不睡了,正好到了点喊你去应举。”
李清珮心里暖暖的,古时候没有闹钟,遇到了这种掐着点要出门的时候,只能熬夜等着,她把头埋到了郭氏的怀里,闻着郭氏身上常年带着淡淡的药味,满足的叹了一口气,道,“娘,你最好了,女儿一定给您考个状元郎回来。”
郭氏却冷静的说道,“又是说大话,娘只盼你中了进士即可……”
“嘿嘿。”李清珮耍赖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道,“娘你就等着!”
郭氏无奈摇头,却是没有推开李清珮,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就像是李清珮小时候哄她入睡那般。
“月儿弯弯……”郭氏轻轻的哼唱着摇篮曲,李清珮终于放松了下来,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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