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莞尔一笑,随即叫来一个太监,道:“去,把柳乘风送的香水拿来。”
听到柳乘风三个字,朵朵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和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一个太监将那盛放香水的瓷瓶奉上,张皇后接了,揭开木塞,又是轻轻闻了一下,道:“柳乘风说的用法是沐浴之后再洒上一些在衣裙上是不是?”
朵朵很悲催,方才还只是柳乘风,现在又是沐浴这个敏感词,让她显得有些不安,她心里愤愤然地想:“那个家伙,实在可恨。”
太监应道:“柳百户确实是这么说的。”
张皇后的脸上露出喜色,小心翼翼地滴了几许香水洒在衣裙上,霎时间,整个殿中都弥漫着一股清淡的桂花香气,张皇后的鼻尖不经意地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露出了笑容。
张皇后有一些小毛病,这毛病其实也不大,只是轻微的狐臭而已,虽然轻微,可是张皇后却是一直耿耿于怀,她清楚地记得,嫁入东宫的时候,朱佑樘就曾和她开了句玩笑,说是太子妃有些臭,虽然这只是玩笑,可是自此之后,张皇后变得谨慎起来,为了除这轻微的异味,张皇后几乎每日要洗三次澡,寻常人更是不敢与之亲近,就是自己的子女,在幼时也从不肯抱一抱。就怕这难言之隐被人窥见一样。
其实除非是出了许多汗,张皇后的毛病是绝不可能显露的,只是这小毛病引发成了心病,这许多年来,张皇后一直都小心谨慎。
而这香水,却是恰好掩饰了张皇后的隐疾,这淡淡的桂花香气竟是一下子让张皇后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柳乘风之所以猜测出张皇后极有可能会有一些狐臭是根据太子的描述,比如张皇后从未抱过朱厚照,还有一天洗几次澡,柳乘风当时的判断就是张皇后的行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洁癖,只是这张皇后,柳乘风也曾见过一次,看样子并不像是有洁癖之人。而第二种,就是狐臭。
狐臭不是病,可是对有的人来说,却比病痛更可怕,柳乘风的这份礼物,自然就打在了张皇后这怪癖身上,他虽然只有六成的把握,若是猜测错误,这香水对张皇后来说,可有可无。可要是蒙对了,那这礼物就绝对比什么绿绮更要珍贵一百倍一万倍。
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首,天下人的国母,绿绮就算再珍贵,也不过是让她一时欢喜罢了,可是这香水若是能消除她半辈子耿耿于怀的心事,自然是非同凡响。
而柳乘风献上礼物时,也早已预料到张皇后会显露出一副不以为喜的姿态,毕竟张皇后是皇后,岂能当着大臣王公的面,为了一瓶香水而喜笑颜开?
现在命妇、王公大臣已是纷纷散去,张皇后再没有了什么顾忌,自然要一试这香水的效果。
第159章 龙颜震怒
“朵儿,你闻闻看,这香水香吗?”张皇后刻意靠近了朵朵一些,低声询问。
朵朵无奈地道:“香,香极了。”
张皇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淡淡道:“这个柳乘风倒是颇为识趣,这香水真的比那绿绮更厚重了,只是不知这香水若是用完了是否还有,赶明儿叫个人去问问他,往后让他每月送一瓶入宫吧。本宫倒是在寻思,是不是该给他一些赏赐,否则总是劳烦他送香水入宫也不好。朵儿,你来说说看,该赠他什么好?”
朵朵心里正烦躁着,可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但是母后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令她心里又是不安又不得不掩饰,强打着精神道:“还要给他什么赏赐?母后瞧得上他的香水,就已是天大的恩德了。”
张皇后却是斥道:“这是什么话!便是天家也不能平白受人恩惠。”
正说着,朱佑樘正好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道:“什么恩惠?又受谁的恩惠?”
朵朵咋舌,道:“我回寝殿睡觉了,父皇、母后,你们也早些安歇。”她觉得在这里实在呆不下去了,自从那姓柳的混账出了宫,耳中总是听到柳乘风三字,实在让她心虚。
朝朱佑樘行了个礼,朵朵便快步走了出去。
朱佑樘看朵朵走得匆忙,不禁失笑道:“这个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
说罢与张皇后同榻而坐,道:“方才皇后说的是受了谁的恩惠?咦?今日皇后的身上真香……”
张皇后大喜,从前那心里的刺儿仿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般,接着便将柳乘风送的香水效用说了,又道:“臣妾在想,往后呢,还少不得请柳乘风送些香水入宫来,若只是臣妾诞日收了他的香水倒也罢了,可是往后经常要劳烦他,岂不是受了他的恩惠?臣妾在琢磨,是不是该赏他一些东西,算是礼尚往来。”
朱佑樘呵呵一笑道:“这个小子,倒是不必赏赐什么,加官进爵,他未免太年轻了,况且无功不封侯,若是给他官爵,难免让人说闲话。至于赏赐他财货……”朱佑樘想起柳乘风那日进金斗的百户所,几个月时间竟是收了五万两银子,这么大笔数目却不比宫中的用度少了,所以继续道:“朕觉得也不必,皇后不必心焦,说起来他是朕的门生,也是你的后辈,后辈孝敬长辈一些东西,却也是理所应当。”
朱佑樘这么一说,张皇后也就定下心来,嫣然一笑道:“这个倒是。”
折腾了一天,二人已是累了,叫人伺候着就寝不提。
到了第二日清早,朱佑樘仍是起了个大早,他每次起来时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吵到了张皇后,他轻轻趿了鞋,先到这坤宁宫的寝殿里坐了一下,正准备洗漱,外头却听到几个太监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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