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叫人拿来笔墨,捋起袖子修书一封,交给那心腹,道:“去吧。”
……
聚宝商行,当这吴鹏浑身是伤的被人用架子担回来的时候,商行上下,一下子又是慌乱不堪,甚至已经有人打退堂鼓了,原本来这商行里做事,是以为这儿待遇不菲,再者说了,商行这么多,也有个托庇之所。可是谁知道,这才第一次走货,就碰到这么大的麻烦,大同城里的差役就像是和聚宝商队有仇似得,四处冤枉商队的伙计人等,现在不只是伙计们遭殃,就是这堂堂吴掌柜都是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片刻功夫,就有不少人去请辞了。
而吴鹏也被担到了后院,在柳乘风行辕的花厅里。
这吴鹏挨了一顿板子,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柳乘风亲自为他诊了脉,放开他的脉搏的时候,脸上明显松了口气,没有伤筋动骨,想必那姓赵的死太监并没有真的想把吴鹏置于死地。只是伤了一些皮肉罢了,养几天,上一些好药,悉心调养一下也就是了。
柳乘风便问这吴鹏事情的经过,吴鹏强忍着通,把事情原委都说了,最后柳乘风将目光落在了那封赵公公的书信上。
赵公公的字写的还算不错,不过字里行间,却是正气凛然,先是说了聚宝商行的重要性,一副与聚宝商行同心同德的意思,随即又说,这聚宝商行里既然出了不法之徒,身为镇守太监,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为了保障商队的安全,无论如何也得把这聚宝商队中的害群之马揪出来不可,否则聚宝商行出了关,是要出大事的。
最后,他话锋一转,又说这吴鹏在自己为聚宝商队除害的时候,居然贿赂自己,只怕这个人多半也和那些不法之徒有什么勾结,只是他的身份有些敏感,赵公公索性先教训一顿,再将他送回来,至于如何处置这吴鹏,聚宝商行这边自己看着办。
绝了!
这赵公公果然是宫里头出来的,整人的手段可谓犀利无比,连柳乘风都不禁叹为观止,禁止商队出关,到处捉拿商队的伙计,还把商队的伙计打了个半死不活,可是这姓赵的死太监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理直气壮,一副都是为了你们聚宝商行好的姿态,一口一句为了朝廷好,一口又一句是为宫中效力,话锋一转,又是摆出一副和聚宝商行穿同一条裤子的口吻,可是偏偏,他这么说,谁也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就算这官司打到御前,也没人能挑出他的错儿来。
柳乘风苦笑一声,道:“姓赵的倒是有些意思的人,这诸般的整人手段,实在高明。”
站在一边的李东栋道:“侯爷这时候居然还有兴致调侃,现在人都伤成这样,商队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获准出关,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把事儿料理了才是,否则遗祸无穷。”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聚宝商队太教人失望了,也罢,今日,且给他们上一堂课吧,让他们知道,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置。不过今日天色太晚了,这事儿还是明日再料理吧,李先生,不如我们再对弈一局,来人,把吴掌柜担下去养伤。”
李东栋留了下来,二人叫人点了灯,在书房里摆好了棋子,李东栋微微一笑,一边手里把玩着棋子,一边问道:“侯爷打算怎么动手。”
柳乘风没有说话,而是先下了一子,李东栋也认真起来,这柳乘风下棋,总是这般先声夺人,锋芒毕露,李东栋心里想着心事,竟是差点儿险象环生。
这时候,柳乘风突然抬起眸来,朝李东栋笑了笑,道:“怎么下棋,就怎么动手!”
这李东栋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明白了,不由哑然失笑起来,道:“太鲁莽,未必能成事。”
柳乘风下了一颗黑子,低着头看着棋局,一面道:“那么就请李先生拭目以待吧,越简单的办法反而是最有用的。”
第378章 兴师问罪来了
一夜过去,聚宝商队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吴掌柜打了也就被打了,除了听说有几十个伙计要请辞,不愿再在聚宝商队里做下去,商队那边也痛快,居然全部批准了,一个人也没有挽留。
整个商队已是人心浮动,已有不少人打了算盘,这事儿这么僵持下去,还真有点儿心惊胆战,现在谁不知道有人分明是要收拾商行?神仙打架、殃及鱼池,自然是远远躲开的好,银子到哪儿都可以挣,怕就怕有命挣没命花。
不过最失望的不是别人,倒是赵公公,赵公公以为这般教训了一顿之后,那个姓陈的掌柜肯定会忐忑不安,知晓了他赵公公的能耐之后,肯定是要乖乖地来负荆请罪的,至于八大姓提出的条件,多半也会委曲求全,乖乖地任自个儿摆布。
谁知那个陈掌柜居然还坐得住,让赵公公久等到了子夜,眼见对方是不会来了,赵公公是又困又恼火,砸烂了一个茶盏后,气呼呼地睡下。
清早起来,如往常一样,赵公公起了榻,他从前在宫里当了二十多年的差,三年前才外放出来,所以宫里几十年如一日早起的习惯倒是没有耽搁下,外头有专门伺候他的人早就预备好了,赵公公更衣净面之后,从厢房中出来,问身边的小厮道:“有没有人来寻杂家?”
那小厮回答道:“公公,这大清早的,哪里有人来拜访?”
赵公公不悦地摇摇头,反而觉得有些不安了。
按理说,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那个姓陈的掌柜无非有两个反应,最可能的一个就是受了惊吓之后,乖乖地来给他赔礼道歉,再乖乖地任他摆布。另一种可能微乎其微,这个姓陈的也未必是个好惹的人物,人家既然敢放大话,肯定也有自己的谋划,人家是在等待时机。
“不对……”赵公公心里摇头,想道:“他不过是个商队的掌柜,聚宝商行虽说不是好惹的,可是杂家又没有什么把柄,他能奈杂家如何?杂家是宫里出来的人,这一次冠冕堂皇地收拾他们,谁也挑不出错来。”
可是想到那一日酒宴上,陈掌柜那一副不容侵犯的姿容,赵公公瞧得一清二楚,赵公公心底深处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儿不简单,可是不简单在哪里,他又一时说不清楚。
再说了,这人若是当真不简单,又怎么会做这带着商队出关的掌柜?从商毕竟是从事贱业,在外人看来似乎挺风光,可是在赵公公看来,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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