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乘风沉默了片刻后道:“这大同城上下蛀虫实在太多,这污浊教人透不过气来,既然我这呆子来了,这大同城就势必要有人流血,好了,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李东栋深望了柳乘风一眼,越来越觉得这柳乘风浑身上下充满了谜一样。
……
赵公公被打的遍体鳞伤,等到柳乘风他们一走,一干奴仆便冲上去,喊大夫的喊大夫,扶他起来的扶他起来。
赵公公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身体每动一下,那伤口便痛的厉害,口里自然忍不住破口大骂,太监骂起人来却也不是好玩的,一通乱骂之后,翻来覆去的居然没有重样的,后来骂的累了,一个仆役在边上道:“公公,那什么陈掌柜的实在太无礼了,公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宫里头来的,他连公公都敢打,实在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公公,要不要……”
“啪……”斜躺在榻上的赵公公抡起巴掌一巴掌打在这小厮身上,扯着嘶哑的公鸭嗓子道:“要什么?你要害死杂家吗?一群狗才,混账!混账!”
“去,立即去知府衙门,去给那知府说,所有聚宝商队的人全部放了,一个都不要留,这个案子到此为止,谁要是敢再提一句,杂家剐了他,今日的事,你们这些狗才也不许传出去,谁要是敢乱嚼舌根子,杂家活埋了他!去,快去!”
赵公公病了……
这大同城都在流传这个消息,可是到底生了什么病,却是谁也不知道。不过这个病显然有点儿棘手,没看到城里这么多名医都一个个请了去,出来时别人去问什么病时,大夫们却很是忌惮,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聚宝商队被抓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放了出来,全部都是无罪,查封了的货栈,那些守卫在货栈附近的爪牙和差役,也一下子如潮水一样退去,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仿佛彻查聚宝商队的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而商队的出关文牒也已经批了下来,商队已经开始准备出关,毕竟耽误了这么多时候,再不出去就要入冬,到时候关外到处都是大雪,道路泥泞难行,不知会平添多少烦扰。而赵公公每日仍然躲在这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觉得气不过时,至多也就是在病榻上大骂一通。
商队出关的那一天,赵公公的府邸却是来了不少客人,八大姓的商贾范永,大同总兵王芬,还有不少大同的官员、商贾。
范永是八大姓的领袖,而王芬是巡抚左丘明的心腹,这二人的拜谒,当然不是来玩的。
赵公公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一些,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勉强出来待客却还是不在话下,来的人分量不小,他总得出来招呼一下,只不过他这一张脸实在没太好意思拿出来见人,颧骨肿的老高,眼角处有明显的瘀痕,口里几颗大牙不见了踪影,范永和王芬见了他的样子,都不由愣了一下,其实他们也隐隐知道一些事,只是不曾想,这位镇守太监竟是伤的这么重。
范永和王芬对视一眼,王芬微微一笑,竟是露出几分笑容。而范永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自然免不得要嘘寒问暖一番。
赵公公只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堂堂镇守太监,居然在自个儿家里被人打个半死不活,真真羞煞人也,可是偏偏,他拿那打人的柳乘风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挨了打不说,还得乖乖的就范。
对范永的嘘寒问暖,赵公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客气了几句,那范永见他提不起多少精神,也就不再说什么题外话,直截了当的道:“赵公公,今个儿一早,聚宝商队就出关去了。”
赵公公冷笑,不过他这脸部肌肉一动,立即感到钻心的疼痛,不禁龇牙咧嘴起来,好不容易镇住了痛,只得木着脸道:“范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来取笑杂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