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顿时一头雾水,这个吴大人是疯了吗?哪有让自己的人去与对手勾勾搭搭的?莫非吴大人是来试探他的?
他心里这般地想,更不敢点头了,连忙道:“大人,这酒宴,下官是万万不去的,下官蒙大人知遇之恩才有了今日,大人的对手便是下官的寇仇,下官岂可吃那个姓牟的酒水?”
吴权却是莞尔一笑,对王龙的回答很是满意,他靠在椅上,淡淡地道:“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可是老夫让你去吃那姓牟之人的酒,并不是叫你去和那姓牟的套近乎。”他抿了抿嘴,语气深沉地道:“赴宴之后,你先什么都不说,等大伙儿酒过了三旬,再说一些胡话,在那儿喝酒的多是各卫的亲军,锦衣卫的人,老夫不知道,可是其他各卫的弟兄却都是自家人,只要你肯起个头,这场酒宴……”吴权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他的语气中已经分明地带着几分残忍了。
王龙的脑袋顿时开了窍,若是还不能体会吴权的话,那他就是一头猪了,让他去牟府,其实就是煽风点火,想想看,这收到请柬的人有哪个是愿意去的?还不是对牟斌这些人有点儿忌惮?平时也就算了,可是一旦吃了酒有人起了头,到时候自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撒酒疯,牟斌的老脸只怕就挂不住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想秋后算账又能如何?王龙大可以说当时吃了酒,也不知说了什么胡话,牟斌只能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王龙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不由道:“大人当真高明,下官明白了,这事儿也容易,下官现在便去联络些相熟的弟兄,大人且看好戏吧。”
吴权的脸上却是不显山露水,道:“那就去吧,事情办成了,老夫自不会亏待了你。”
……
牟斌的府邸里外,如今已是张灯结彩,不但里头摆满了桌椅,便是在毗邻的街道上也暂时搭设了一座座棚子,棚子里摆放了桌椅等物。
府里的厨子不够用,就只能从各处客栈、酒肆里去请,在府里的柴房附近用砖石和土块临时搭建了一座座炉子,锅碗瓢盆都是新买来的。
一辆辆马车正装载着酒水进来,都是直接从一个从事酒水生意的商贾那儿调来的上等好货,除此之外,锦衣卫也来了不少人,帮衬着照应。
此时宾客还一个影儿都没有,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也幸好今日天气不错,这筹备的事儿还算是井然有序。
不过这个时候,坐在花厅里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的牟斌却是巴不得今个儿来场倾盆的大雨才好。数百上千张请柬发了出去,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现在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若是这时候当真来了个倾盆大雨倒也好,就算到时候客人来的不多,没有坐满座儿,至少也有个借口。可是现在虽然北风刺骨,可是天气却是无比晴朗,牟斌最怕的就是下不来台,若是到时候赴宴的人不能满座,甚至空出一半以上的座位,他这老脸可就丢大了。
可是这事儿既然柳乘风都做了安排,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到柳乘风这排场,实在有点儿心虚,他的人缘是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清楚,虽说现在有人抬轿子,可是谁知道人家肯不肯买账。
这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请来的客人大多数都是亲军的大小武官,从指挥使到百户甚至是总旗,一个都没有拉下,而这些人恰恰与吴权走得很近,若是在宴会里喝了些酒水说了一些胡话,那才要命了。
更不必说,吴权未必不会派出点儿人来捣乱,想来想去,牟斌已经觉得今日有点儿凶多吉少了。
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现在就是想收手也来不及了,只得在这花厅里唉声叹息。
午时已经越来越近,终于开始有宾客出现,而这时,牟斌不得不亲自出来,到中门那边去迎客,柳乘风和李东栋二人却不知跑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这让牟斌更是有点儿不安,目光总是忍不住地朝中门外瞧一瞧,看看柳乘风来了没有,可是每次有车马或是轿子停落,下来的人总是让牟斌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