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也是如此,他一方面,对掀起商贸大潮的柳乘风抱着极大的仇视,可是在巨利面前也忍不住诱惑,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柳乘风会有什么好感。
此时的他,脸色很是深不可测,那个叫王安的太监,竟是经人引荐把消息卖到了他的恒源商行,而恒源商行趁着这个机会,一夜之间挣个百来万两银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要知道,现在大大宗商品交易已经开始开始日益成熟,卖家的货物囤积在仓库,只要对方付了钱,双方签下文书,交割了库中商品的归属权,根本就不必把货物提出来,这些商品就已经是买家的了,至于买家要如何处置这些商品,是继续让它们存在库中,还是调出来兜售出去这都是买家自己的事,买家唯一做的,就是按时给那些仓库的归属人按时缴纳一些租金而已。
这也是恒源商行一夜之间能收购如此大宗货物的原因,若是从前的那种交易方法,如此大宗的交易,只怕没有数月的功夫,也别想完成。
钱是挣来了,可是对刘吉来说,这还不够,他万万想不到,柳乘风这时候居然赶了回来,刘吉也已经有了预感,柳乘风此次回来,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而那时候,双方终于要准备撕破脸皮了。
刘吉不由咬咬牙,冷哼一声,换做是几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临到老来,自己的对手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偏偏以他的大学士之尊,竟是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阖着眼儿,思索了片刻,随即对这主事道:“那个王安,要继续联络,往后宫里有什么动静,或是让他去做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就是。”
主事惊骇了一下,道:“只怕此人不肯。”
“不肯?”刘吉笑了,淡淡道:“他会肯的,否则他拿着如此重要的消息出来卖银子的事一旦揭露出去,他还能活吗?再者说,此人贪财如命,往后呢,许些小利给他,他还得乖乖听我们的。这个人很有用处,用的好了,能给老夫省不少的事。”
主事听了,忙道:“老爷英明。”
刘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奉承的话就不必了,说起来老夫近几日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哎,内忧外患,那柳乘风回来只怕要咄咄逼人了。”
主事不禁道:“老爷,那柳乘风就真这么可怕,为何老爷不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不好?”
主事之所以提出这个,其实也是为刘吉做打算,刘吉毕竟年纪太大了,说穿了,也没几年活头了,又何必要和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佥事计较什么东西?
刘吉却是板起脸,道:“你懂个什么,老夫这是为后事打算,嘿……老夫是半路起复入阁,牵动的是刘健这些人的利益,你莫非不知道有句话叫人走茶凉,待老夫当真驾鹤西去,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老夫倒也罢了,这一辈子荣华富贵,谁也动弹不得,可是后世的子孙怎么办?到时候只怕是谁都要整上刘家一下,老夫趁着这有生之年,就必须整倒刘健等人,而这柳乘风就是最大的障碍,此人工于心计,又与刘健等人眉来眼去,不除去他,要收拾刘健这些人哪里有这般容易。”
刘吉一番话,确实让这主事有点儿没转过弯来。
这刘吉继续道:“更不必说,柳乘风再三辱我,此仇不报,老夫岂可瞑目,你下去吧,按老夫的吩咐去做。”
……
大同,一队人马抵至关下,当地守备亲自开了城门,带出一队军马迎接,来人的来头实在不小,正是一个月前出关的柳乘风,谁都不曾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柳乘风是曾在宣府呆过的,当年不知收拾了多少人,惹起了多大的腥风血雨,在这宣府上下,至今对这家伙还有些心有余悸,如今这个家伙从大漠回来,大同这边,自然谁也不敢怠慢,上下官员尽皆过来见礼。
柳乘风则是坐在马车里,此时已经身心疲惫,只是让钱芳与这些官员交涉,说是旅途劳累,不便相见,人也不下车,直接就入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