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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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炳的供词里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错处,至少不少士绅,没有读书人看了报纸,竟是和江炳是一样的心思,他们虽然不敢怀着什么异心,更别提谋反了。可是觉得江炳对当今天下的局面很是认同,甚至颇有几分期盼宁王能处死那些奸臣,把这大明朝的社稷重新回到太祖高皇帝所设计的士农工商中去。
现在的重商国策,最受打击的其实就是这些士绅,因此看了报纸的人有人叫骂,有人却是不吭声。
可是不管怎么说,江炳又一次成了全天下关注的热门人物,同时宁王也被推到了风头浪尖,对宁王,大家倒是不敢多言什么,毕竟这个人是宗室,敢议论这样的人说不准就要掉脑袋,可是对江炳大家却是各执一词,有人甚至在私下里对他抱有了同情,抱有同情的人实在不少,许多衙门里的官员比比皆是,当然这些人不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只是议论时阴阳怪气的说几句,这江炳的文章倒是写得好,可惜,可惜了。
这可惜二字,只有天知道可惜的是什么。
第736章 内阁大臣满赛
内阁。
最时新的报纸递上来,这些报纸都是京师近来较有影响的报纸,如今这些报纸都摆上了刘健的案头,刘健的眼睛不好,不习惯报纸上的蝇头小字,不得不叫人移了油灯过来,凑上去逐字逐句的看,可是越看,脸上的怒容就越是增加几分,随即狠狠的将报纸啪在案上,淡淡的道:“真是胡闹,是哪个报纸先报出来的消息,这种钦案的供词,是如何流出去,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般明目张胆的公诸于众的?”
谢迁坐在刘健的右侧,捋须道:“这是今日清早的时候十几个报纸一起透出来的消息,刘公你也看到了,那江炳妖言惑众,说什么皇上昏聩,又说宁王有为,说的义正言辞、堂而皇之,虽然说这是供状,可是老夫看,却像是有人想借着江炳之口说出他们的心里话。”
刘健的眼睛眯了起来,谢迁说的不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这种东西登在报纸上,若是没有靠山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这个人就是宁王也不一定,表面上这似乎是一个供状,可是从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一份吹捧宁王的溢美文章。可以说这里头抨击时局的言辞说中了不少人的心坎,那些对国策不满的人只怕看了这供词免不得眼前一亮。
这些人当真是胆大包天了,若是不好好惩治一番,当真是不知晓厉害。
刘健动了气,不管怎么说,他对当今皇上还是忠诚的,虽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利,不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刘健绝对有仗义死节的勇气和决心。
刘健是忠臣,对于这种借着江炳之口吹捧宁王的供词大为反感,这种东西束之高阁留待后人评说就是了,却是大庭广众之下四处宣扬,这分明就是在给宁王造势,再加上现在不少乡绅对国策不满,这些人还包括了相当多的朝廷官员,若是放任自流,将来天知道这些报纸还敢爆出什么东西来。
刘健冷冷道:“这个要彻查,彻查到底,那些报纸,平时老夫对他们多有纵容,总是以为当今皇上圣明,我们做臣子的也要给皇上树立一个广开言路的形象,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这是得寸进尺,越来越不像话了。宾之、于乔,你们可爱惜羽毛吗?”
爱惜羽毛,是问他们是否在乎自己的名声,若是真要对报馆动手,清议的矛头肯定指向他们,到时候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形容成十恶不赦的形象,可是刘健这人一旦有了决断,就义无反顾,绝不会给自己留后路,他想看看自己的两个助手是否有这样的决心。
谢迁正色道:“老夫这一辈子,也算有个好名,若说不爱惜羽毛那是假话。可是这些报馆胆大包天,若是纵容下去那还了得,也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这羽毛不要也罢,大不了被人骂一骂而已。”
李东阳却是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想心事,谢迁见他犹豫,不由道:“李公,内阁应当同进同退,我和刘公这边是铁了心的,你自己拿捏吧。”
李东阳连忙苦笑摆手,道:“谢公不惜担负污名,我李宾之难道会怕这个?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想另一件事。”
谢迁问:“敢问李公在想什么?”
李东阳正色道:“到底是谁在纵容这些报馆,诸位请看,这些报馆中连学而报都参与其中,大家都知道,这学而报与柳乘风素来有关联,若是这件事背后是宁王主使,学而报是万万不会和宁王有什么瓜葛的。所以,我认为此事并非宁王所为。可是这人是谁呢,能让这么多报馆同时发文,同时又能从内廷抄录到供词,这个人一定非同小可,在京师里也是有数的人物,难道是柳乘风,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刘健陷入深思,方才他没有想太多,现在听李东阳提醒,倒也不禁琢磨起来,可是把自己认为可能的几个人物都慢慢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得上号。
他沉吟片刻,苦叹道:“宾之可想出什么了吗?”
李东阳双手一摊:“怪就怪在这里,老夫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背后是谁,或许这只是巧合吧,有不知趣的太监透露出了这消息,听说那些报馆为了收到消息几乎不择手段,说不定是有些太监见有利可图,便将消息兜售出去,这种消息对报纸的销量有极大益处,于是各家报纸纷纷刊载也是未必。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追究这个也没多大用处,最重要的还是刹住眼下这些报馆胆大妄为的风气,今日他们敢刊载这种钦案密事,明日岂不是要上房揭瓦,刘公说的不错,咱们不能再爱惜羽毛了,该严惩的还是要严惩,不过老夫却认为,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根本不必内阁亲自动手,老夫的意思是,何不如下个条子让锦衣卫来做这件事。此事关系着皇上的声誉,锦衣卫不是自诩是天子亲军吗?他们难道能袖手旁观,他们不肯去做,咱们正好寻个由头狠狠的告一状。可若是他们真去查抄了报馆……”
李东阳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说句实在的,他的这个主意实在有点儿不太厚道,因此他说出来的时候老脸不禁一红,可是话又说回来,现在内阁和锦衣卫已经是势同水火的地步了,大家都在寻找一切的机会来收拾对方,其实也没什么厚道可言,只要办法好用就成。
刘健已经明白李东阳的意思了,他眼睛眯了起来,沉吟片刻,随即拍板道:“就这么办,现在就下条子,送去北镇抚司,让北镇抚司那边立即动手。”
他吩咐一声,叫了个文书来,李东阳似乎颇有兴致,道:“这条子让老夫来草拟吧。”说罢叫人拿来笔墨,将条子写了,直接让人送了去。
……
北镇抚司,当条子送到的时候,柳乘风的人并不在,清早的时候他就出了城,去巡视他的聚宝工坊建设去了,据说那里各处已经开工,修路的修路,修建码头的修建码头,除此之外还有各家工坊也已经按着规划开始修建,七八万的劳工在那儿同时动工,运送木料、泥浆、煤炭、石头的车马络绎不绝。
留在这里做事的是李东栋,柳乘风是甩手掌柜,这里的事其实大多数都是李东栋处置。内阁送条子来这可是稀罕事,自从锦衣卫和内阁抬杠之后,内阁那边几乎已经没有人和北镇抚司来往了,反正双方谁也不搭理谁,今日实在有点破了天荒。
李东栋连忙叫人把来人请进来,接了条子,随即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这条子他一眼就看的出来,是自己族兄写的,字迹他认得,文字的习惯他也耳熟能详,而里头的内容他只稍一琢磨便心里透亮了。内阁那边动了怒,想对报馆动手,可是对报馆动手可是要担负骂名的,所以他们下了条子想要借刀杀人,让锦衣卫来做这种丑事。
李东栋不由从容一笑,他不由想,族兄便是聪明绝顶,只怕也想不到这件事的背后根本就是他谋划的,让锦衣卫对这些报馆动手简直就是休想,只是该如何回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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