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显得很平静。
似乎没有因为别人异样的目光而露怯。
显然这些日子,这样异样的目光,他已见得多了。
天启皇帝于是让段言带着自己走了走,这窑厂占地不小,有大量的粘土运来,而后匠人们开始兑水,调制成泥,此后再用倒模的工具制成一个个砖坯。
另一边,则是窑了,窑里竖着烟囱,烟囱浓烟滚滚,一进去,便有热浪扑面而来。
天启皇帝只走了几步,便觉得热得受不了,便又连忙出来。
天启皇帝道:“能烧多少砖?”
“一个窑口,一日下来,现在产量是三万块上下。”
“卖得出去?”
“供不应求。”
天启皇帝兴趣盎然,似乎任何赚钱的事,他都觉得有意思:“月利几何?”
段言想了想道:“要看情况,眼下处于供不应求,月纯利可至纹银八百两,等将来,新窑再建起来,这纯利不敢说翻倍,却也能有一月一千三五百两了。”
一个月一千三五百两,这一年下来,岂不是就接近两万两纹银了?
烧个砖而已。
对此,天启皇帝是有些吃惊的。
“你这窑厂建起来,开支多少?”
“其实也不过,主要是需向县里申请土地,县里这边不卖地的,只租赁,譬如学生这里,这个窑口,每个月的地租是六十两,不算多。至于建窑的开支,倒是不大,一千两之内,肯定能建起来,主要应付的还是人员和雇工的开支。”
段言侃侃而谈,说着他的生意经:“当然,只要窑口建起来,就好办了,当然……这生意要做长久,终究还是靠信用,砖窑不是什么难做的买卖……”
他说着,随手捡起一块堆砌起来的青砖,翻开青砖的阴面给天启皇帝看,口里道:“所以这青砖,都标了咱们段氏的名号。慢慢的,买卖也就做开了,眼下不少人对砖有需求,这里也不是没有窑厂,可大多还是愿意来找老夫买砖。”
仔细一看,这青砖上,竟还有铭文,显然是制砖坯倒模的时候,这砖模里已经雕刻好了的。
天启皇帝兴致盎然地道:“这样说来,你若是继续扩大规模,非要发大财不可了?”
段言笑了笑:“若是将来还要扩大经营,学生就不再建砖窑了,这青砖虽比红砖的卖价高一些,可毕竟利润微薄,而且现在砖窑厂也多。学生这儿,已经培养了一批窑匠,若是再建窑,只怕就要烧陶和烧瓦了。”
天启皇帝听罢,笑了:“这便是兵法中所说的水无常势,水无常形。不错,不能总拘泥于一种方法,毕竟,许多买卖是相通的嘛。这样说来,你将来只怕要赚不少银子。”
段言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多是多,也是要缴税的,好在封丘县的商税并不算太重,当然,县里收了税,也会帮着解决一些问题。”
天启皇帝一说做买卖,居然很用心,他打量着匠人们用的模具,却是道:“你这砖模不好,粗制滥造,还有运砖的推车,也太老旧了,怎么就没人想过改进?”
段言一愣,对于这个,他是真不懂。
天启皇帝便道:“运送青砖,尤其是那砖坯,本就是需要轻拿轻放,这推车太颠簸了,而且也运不了几块砖,赶明儿,朕帮你改进一下,你按着朕的方法让匠人制出来,一定管用。”
说着,他似乎无意间看到了什么,眼眸直直地看着不远处,口里道:“你们这里还有水车?”
随着天启皇帝的目光所落之地,只见沿着河道,一个水车远远矗立着。
段言道:“是,主要是汲水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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