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的是哪家姑娘啊?”阿媛问。
石寡妇嘿嘿一笑,提起旁边的蒲扇摇了起来。
“也不是哪家的姑娘,听说是镇上买来的南境女子,长得可漂亮了,花了大价钱呢。这都是上个月的事儿了,只是最近才传到咱们村里来。我听别人说啊,张老三请算命的批了一卦,说他儿子得找一个南边来的姑娘结亲,方能平安顺遂一生。南边?咱们本来也属于南边啊,再南就到海边了,再南再南就到海外的岛上了,那不就是南境了吗?什么卦象,我看张老三就是被人给诓了,我不信他儿子娶了这个姑娘,还能变聪明呀?”
石寡妇觉得张老三一大把年纪还被人用小把戏坑,真是报应。又觉得这个算命先生当真是拿去了她心头那块大石。
阿媛忆起端午节前一天在枕水镇看到张老三……原来他花一百两买来的异族美人,不是给自己,而是给儿子。
阿媛想到那个美得热烈的女子,莫然叹了口气,愿她和闰生能好好过日子,到了这样的富庶之家,又是做人家正经妻子,倒也是比做姬妾,或被卖入青楼好多了。
阿媛正想着,院门被敲响了。
“婶子,柴我放到门口了。”是颜青竹的声音。
阿媛看着肃然紧闭的大门,蓦地有些期盼。
石寡妇笑着应了他一声,却并没听到颜青竹离开的脚步。
“婶子,帮我问阿媛一声,就说妆台做好了,问她喜欢漆成什么颜色。”
石寡妇看了阿媛一眼,阿媛也正怯怯地看着她。
“莫开门,就在门板边应他一声吧。”石寡妇开恩了。
阿媛如蒙大赦,马上出了房门去,又顺道把门带上。
石寡妇仰头呵呵一笑,年轻人要说悄悄话,不愿她这个老婆子听到了。
阿媛那日提到做妆台,就是一句宽慰颜青竹的话,却不想,他真的做了,便道:“刷一层清漆就好了,莫要破费。”
门外没有马上说话,应是有些意外她的出现。
“好。”半晌,颜青竹干脆地应下,又道:“最近好吗?”
阿媛抚上门板,轻声道:“好着呢,你莫担心。你也不要没日没夜干活,要好生吃饭。”
颜青竹似是感应到什么,也抚上门板,“嗯,我记下了。”又轻声道:“邱氏这个腌臜婆子,我已有了办法惩治她,你莫伤心难过,我自是让她更为痛苦。”
阿媛忙道:“你打算怎样?可别做什么恶事,这谣言你我都不介意便好。”
颜青竹温声慰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虽这么说,阿媛仍旧担心了几日,直到这天她去河边洗衣服,听说了一件新鲜事。
就在前几天,里正,村长,还有一帮好事者面有怒色地一起去了邱氏家里。自然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邱氏家逃税了!
原来,邱氏与王山泉在南安村与邻村交界处的山坡上,开凿了一块荒地,却在前几月清丈土地的时候瞒报。
这个地方较隐蔽,南安村的村民也不常去,而邻村的村民也不管别村的事情,应该是很难被发现的,也不知是谁向村长告发了,这下可引了众怒。
邱氏与王山泉一向是村中贫户,自己几乎没有地,全靠租种度日。但村中这样的贫户不止她家一家,那些同样是贫户的人家,听说了他们这样的行径,自然感到不公,请求严惩二人。
这般闹了几日,邱氏家不仅要补交税款,还要另交罚款。
石寡妇听说这个消息时,真是比布匹卖了好价钱还要高兴百倍。
“听说那邱氏去娘家借钱也遭了白眼,村里更不会有人借给她家。她如今只能把那块秧苗刚刚长茂盛的开垦地卖了。”石寡妇一边择菜,一边对阿媛说道,嘴已笑得合不拢了,“真是恶人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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