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看着阮家姑娘像只灵活的野兔子,几步就窜出林子去了,不由走到上前,感慨道:“公子难得有个朋友,怎么就把人说跑了……”
萧闻璟瞟了他一眼,“我们不是朋友。”
谨言连连点头,“属下说错了,那样飞扬跋扈又不学好的小姐怎么能做公子的朋友。”
书院第一轮钟响了,提示着众学子抓紧时间回书堂,萧闻璟带着谨言亦转身往外走。
对于刚启蒙不久的孩子来说,这两年的课都是认字背书。
夫子教一个,学生认一个,十分枯燥乏味,却又是不能跳过的一环。
学堂有人认真学字,自然也有人敷衍了事,还趁着夫子捻着胡子转身之际,和同窗互丢起纸团,忽然一个纸团飞出了直棂窗,外面有一声低低的惊呼。
几个坐在窗边的学生伸头去看,顿时又交头接耳起来,直到被夫子皱着眉头呵止方止。
萧闻璟并没有关注这些事情,他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旁边甚至还有矮屏风挡着,一般人看他这样的架势就不会来招惹他,更别提和他分享那些无聊的闲话。
一堂课结束,夫子下去喝茶休息,学堂上的小公子们就彻底闹了起来,几个脚快的已经冲到了外头。
萧闻璟以指腹临摹着自己六岁时写的字,他那时候年纪小,手腕虚浮无力,写出的字工整有余,尚缺形骨。
谨言进来给萧闻璟换茶,听见窗外的吵闹声,不由敬佩公子稳重,这还能看得进书。
“虫鸣鸡叫罢了,不值得留神。”
“是,公子自然是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说什么都不必留意……”谨言话刚说出口,只听外面有人高声道:“那阮灵萱……”
萧闻璟抬起右手,止住了谨言的话。
半扇直棂窗推开,外面的鸟语花香伴随着那几个孩童的声音一并传了进来。
“那阮灵萱给你撑腰你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吧?”
“明明是叫花子,夫子看你可怜才把你收到书院里当个扫地小厮,你凭什么和我们一起读书学字!”
“踢掉他写的字,踢掉!”
几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合力把一个瘦高的少年挤开,把他用树枝写在地上的字乱踩乱踏,胡乱抹去。
那骨瘦如柴的少年穿着粗麻短褐,洗得发白的袖子下两只拳头紧握。
可无论是被人推搡还是被人踢踹,他始终不发一言,直直站着,犹如一簇被春雨吹生的箭竹,没有什么风雨能阻碍他挺拔而立。
他是谁?又为何与阮灵萱扯上关系?
饶是萧闻璟再聪明,从前没有注意过的事,现在也想不出缘由。
几个锦衣玉食的官宦子欺负一个小小仆役,大家见怪不怪,只有几名小姑娘面露不忍之色。
可她们胆儿小,不敢和薛贵一行人对着干,只能面面相觑,直到看见学堂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灵萱妹妹你来了!你快去看看,薛二他们又去欺负那个小厮了!”
阮灵萱去而复返,才进门就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拉着,她扭头定睛一看。
好像这是临安县县丞的女儿姚朵朵,是她儿时的玩伴。
“之前你不是和薛贵说,你不读书,让给那个乞儿,可他们还是趁你不在就逮着他欺负,真过分!”姚朵朵给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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