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没告诉我,应该要好多好多。”女孩看着眼前面色沉凝大人问道,“你能不能帮我跟强盗说,用我去换我阿弟回家?”
“为什么?”周朔微不可见地皱了眉。
“你们杀强盗,就不会管那些被掳走的人了。我阿爹说我是赔钱货,他很生气是阿弟被掳走,而不是我。我家只有阿弟一个男孩,他很重要。”
周朔抬手拂过帽檐上遮掩她眼睛的长毛,目光与她对视。他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也很重要。”
他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用手帕擦拭女孩眼角溢出的泪水。
她接触着从未见过的柔软布料,一时竟忍不住流出更多的泪水,一不小心便哭得抽噎起来。
但这位她阿爹口里的“贵人”却一点没嫌弃她,也没有像阿爹不耐烦她哭而一脚踹上来。他仍旧耐心地擦着她的眼泪,发现她止不住泪,便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她。
她哭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不断在调整呼吸,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拿手背抹过眼睛。
周朔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她迟疑地看着雪白的手帕,片刻后,拿起它擦掉了眼泪。
看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周朔开口道:“周氏不会放弃任何人质,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每一个被掳走的人,你的阿弟也在周氏守护之中。”
他抬手隔着帽子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周氏会守护你的阿弟,也会守护着你,你们同样重要。”
懵懂的女孩看向他,“我阿弟能回家的,是吗?”
“周氏会尽最大的努力。”
“我和阿弟对周氏一样重要吗?”
“同样重要。”
看着女孩的身影远去,逐渐与沙砾融为一体。周朔转身看向房瓦下的阴影,抬手作揖:“王郡公。”
王柏从阴影里缓步走出,似笑非笑地颔首回礼:“周司簿。”
“其实周司簿不妨大胆一试,情况未必会多糟。”
周朔看向来人,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不知用多少膏粱锦绣才供养出来的风采卓然。
来宁安前,只听说姚氏旁支在这闹出不少麻烦;到宁安后,却见到了更大的麻烦。
世家之首王氏的嫡长子——王柏。
倘若说姚籍是个稍不顺心就炸毛的幼猫,王柏便是蛰伏在草丛间跃跃欲试的雄狮。
宁安的匪徒起自于姚氏的地盘列北,抢了姚氏精心豢养的六百匹骏马南下。南下途中一路烧杀抢掠,甚至抢到了王氏头上,还掠劫了王氏亲眷。
抢掠了进献给王国公贺寿的寿礼,这便惊动了宛城。
王国公怒火难平,让自己的长子亲自督办此事。
这是王柏来宁安给出的理由,但周朔一个字也不信。
华美白袍上金纹的扶桑叶被风吹起扬在空中,生活于钟鸣鼎盛东方的扶桑叶与粗劣的北地格格不入。
轩如朝霞,矜贵凛然,这是宛城倾尽心血才培养出来的贵公子,未来整个世家的核心。
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劳动未来的王氏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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