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跑到外祖母的佛堂里诉说委屈,咒骂自己父亲的暴戾恣睢。
姜王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这个孩子替他早逝的母亲抄写经书。
瑾瑶亡故的第十年,朝明公辞任归乡,于途中病重身亡。
瑾瑶亡故的第十一年,宛城给她唯一的孩子举办了盛大的冠礼。
当世享誉声名的大儒,德行高尚的隐士,尊贵优渥的公侯纷纷到场。
瑾瑶亡故的第二十年,在这片土地绵延了三千年的建兴周氏轰然倒塌。
此间最古老的世家,从此不复存在。
直到看着周氏的坍塌,姜王夫人才意识到,这个曾被她认为有些能耐的女婿,不是有些能耐。
他简直太有能耐了。
也直到此刻,姜王夫人才看到了周朔身上的恨。
如此磅礴,又如此克制压抑。
肢解世家,千百年来,他是第一个。
瑾瑶亡故的第三十年,活在世上的人们已不记得多年前的风雨。
没有人记得夭折早逝的姜瑾瑶,也没有人记得毁誉参半的朝明公。
他们在岁月里化为黄沙,被一往无前的时间冲刷着,逐步被抹去了留在此间的所有痕迹。
第68章
治寿县的时光悠长, 远离了世家的他们难得享受生活里的安逸。
再没有突如其来的召令把周朔喊走,也没有姜佩兮不得不应付的世家夫人们。
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尤其是随着姜佩兮的产期将近, 周朔的神经越发紧绷。
他最近很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常忆和吉祥在周朔若有若无的警告下,不再敢凑到姜佩兮身边摸她的肚子。
常夫人也不再如刚来时般自如。
整个常府除了姜佩兮本人, 人人都悬着心。
姜佩兮曾试图让周朔别这么紧张,她已有生过一次的经验, 对这次生产从容许多。
奈何周朔一言不发, 就紧紧攥着她的手。被她安慰多了就吻她的唇角, 借着机会再抱她一会。
每晚睡前周朔都会念经, 他给出的理由是积福。
姜佩兮由着他去,虽然她打心底里觉得,在听经的时候昏昏欲睡不太尊敬。
她默默算着孩子前世出生的日子,心绪很是稳定。
唯有的微弱不安是她没法笃定孩子出生的时间,万一大半夜要生,就折腾人了。
周朔已经把她的账目核对了两轮, 一条条罗列出来, 甚至专门写了个册子方便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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