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鬟却冒冒失失的闯进了她的视野里。
小丫鬟瞧着不过十五六岁,脸上嫩白剔透,头上绾了一对儿双丫髻,一张平凡清秀的脸上有些忐忑,面上透出娇羞的红晕。
“……你、你有没有时间?”
那人瞧着她长眉微挑,示意继续说下去。
小丫头对对手指,有些羞涩道:“明儿个夜里,你能来我们家用个便饭么?我爹娘皆在老爷屋里当差,他们很好的。”
大树边的任大小姐面无表情:……
他仍旧没有多余的神情,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淡淡道:“抱歉,并无闲暇。”
小丫头有些纠结和心疼,只嘟囔着道:“那些事情都是大小姐叫他们做的,你别难过,我……我以后做完了活儿便来陪着你一起做。”
这人很有礼数,即便对小丫头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也静静等她说完,他难得露出一丝浅笑:“不必了,我能做得完。”
小丫头的脸更红了,她抿抿唇道:“但是——”
任丰年在树后头轻巧翻了个白眼,语声清晰可闻:“念珠,你问问他们,是活不够多?还是人不想做了?赶紧把他们带下去多安排点事儿。”
那人给她打断了,也只是转身,看着她漂亮乌黑的眼睛,身形似松柏挺拔有型,低沉的嗓音叫了声“大小姐”,面色平淡抬头瞧她一眼,暗色的眸子里仿佛带了丝异样的情绪,眨眼间又没入寡淡的眼角眉梢。
他转身离去时任丰年还有些发愣。小丫头已经吓得面色都不对了,直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给两个小丫鬟拉了下去。
任丰年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声,面无表情不作理睬,淡紫色织银的裙角微微摆动,绕过她继续散步。明明就是个叫花子,装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李琨:……
☆、第6章 第六章
时间过得虽慢,却实是不长,很快便入了夏,相熟的各家人家也皆发了初夏宴的请帖。不过今年却实有些不同,因着任家竟也收到了吕家的帖子。
吕家是平遥的三大家族之一,这其余两家分别是聂家和刁家,却只吕家子弟却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平易近人。举个例,便是寻常联姻,聂氏和刁氏向来只会往门当户对的、或是高门第娶,而吕氏却隔几年偶尔也有两三个嫡出子弟娶了小家族的闺女。
故而在平遥那些个不出众的或是新贵家族看来,吕家却是一块进入上流社会最好的敲门砖,若是幸运的,直接结为亲家,从此深根,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今年任府也收到了吕家的请帖,任老爷自然喜不自胜,这自然是近两年他经营得当的原因,不然任家怎能这么快入了平遥世代扎根的大家族的眼?
原本任豪只打算带嫡妻嫡女去的,倒不是他对任想容的疼爱有所减少,只是到底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就罢了,若是这种大家族的席面,何苦叫任想容也去遭这罪?
只明玉听了却是不依,任想容十岁不满,便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若是真能给大家夫人瞧上,定了亲比甚么都强。况且想容会撒娇又识趣儿,便是没机会给人瞧上,同几个大家小姐做了手帕交也是好的。
明玉这辈子是没机会堂堂正正坐在宴席上当个优雅贵妇人了,可是她女儿想容可以,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怎么能让路氏和任丰年占了?她们便不能分一杯羹了?都是女儿,哪有这样偏心的道理!
见了任豪只娇滴滴的绞了绸帕子落泪,她瞧着多愁善感,哭起来也梨花带雨:“老爷何苦解释这许多?我便知道,我的容儿只是个庶出女儿,怎么也不配同大小姐一道的。只心里怕容儿多想了,往日里哪家席面她不去的?这下倒好,大小姐来了,反倒没挨上。妾身只害怕不利于她们姐妹和睦,又怕容儿难过……老爷……”
任豪被她哭的心里郁闷,他又不是个傻子!这左一个“庶出”右一个“不配”的,便知明玉是在吃味儿。她自己可能意识不到,只任豪自己也是庶出,他才是最讨厌别人议论嫡庶的!又怎么会因为庶出瞧不上小女儿?
任豪甩甩袖子,皱了浓黑的眉:“不带想容去是怕她应付不了!你没去过正经的宴,自然不晓得那些门道!”
他又想解释两句是为了想容好,可瞧着明玉那样儿便闭了口,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妾室解释那许多有甚么用!
再不搭理哭啼啼的美娇娘,任豪心烦着便去了路氏那儿。
路氏拿了枸杞凉茶,知晓他爱喝稍稍甜口的,便又添上一勺槐花蜜。
她听了任豪的话便露了丝笑意:“想容年纪不如阿辞大,老爷多疼她些也是有的。这样的宴,咱们这样的新贵人家去了,除了低头老实,也做不了别的,叫孩子去受苦也是没法子。妾身以为,这宴席贵人多,去了最大的好处便是在旁人眼里升了地位,再多便是搭上几根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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