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豪感叹果然还是妻子知他意,甚么嫁娶之事也不瞧瞧多少年出一桩,指望这个?怎么不去指望天上掉馅饼?!任老爷满意的拍拍路氏的手,当晚又在正院里歇下了。
明玉在府里消息灵通,一早儿知道任豪横竖还是没有带上任想容的意思,心里便空落落的难受,见了女儿进门便拉了她流泪:“容儿啊,姨娘是帮不上你了!你爹的心思全给大房占了!现下竟连大家族的宴席也阻了不让你去!亏他给你打头面聘厨子,到底是不如去吕家宴席有用!你可小心着你那大姐姐!瞧着没心眼脾气怪,可不是最蔫坏的!”
她见任想容神情怨怒,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还嫌不够嘴上不停:“你爹看着疼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好说!你可要抓紧些讨好他,莫要等出嫁了连体面的嫁妆也没有!全给大房那个给夺走了去!”
任想容给她讲的难过了半晌,连午膳都没用。明玉知道了也就呶呶嘴,女娃儿要吃那么多饭作甚?瘦些才好看,男人喜欢。
这头任丰年和路氏母女没那么多忧思,知晓要去吕家的宴席,路氏便给任丰年挑好了一整套的头面装扮,不张扬,不过于素净的,不过到底头面衣裳再好看也抵不住穿的人不会处事。
路氏拉了她细细交代:“到了宴上话不必太多,旁人问甚么不卑不亢就是了,咱们家虽不如大多数,可到底也不是没底气,自如就好。”
任丰年心里最烦这些,她知道自己不是说好话的苗子,就怕一个绷不住回头又给路氏抓去禁足,宴席就宴席,吃不好玩儿不好,出去纯受罪!
待到出行那日,任大小姐一身藕荷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面罩上浓色暗纹绣芍药丝缎披风,头上简单反绾上一个发髻,戴上一副羊脂白玉头面,皮肤白腻里透着些艳丽,下巴秀丽端庄,杏眼似有灵性的墨玉,倒像是有些长开的样子。任豪瞧了十分满意,到底是路氏这官家女教养出的姑娘,这通身气派也能撑得住。
任想容病了,院子里烧的几味药材从南面借着北风吹到正院里来。任大小姐华服美饰在身,斜靠在榻上,冷笑两声:“出息!”
待出了小院门,带上锥帽。纱帘之后朦胧皎洁的脸庞,不期然对上了身着墨色小厮衣裳的成熟青年,他面容俊美,修长好看的双手正牵着缰绳,深黑的眸子瞧着她,简洁对她一礼。
李琨对上她藏在锥帽细纱后头的一双杏眼,漂亮圆润的眼睛眨了眨,好像会说话:哼!叫花子惯会钻营!
他顿了顿,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又压下,只别过脸垂眸修整,心里多了两分轻不可闻的叹息,这小姑娘太不聪明。
李琨认识的女人,不论是良娣、通房、还是宫妃,无一不有颗七窍玲珑心。那些女人生而懂得力气用在甚么地方才最好,其余地方若是无利可图,便不加关注,更无甚所谓。可是任丰年是例外,漂亮的外貌下装了一颗鲁直笨拙的心,总是爱把力气使在喜怒哀乐上,忽略了实际利益。
他面上微凉,收起百无聊赖的心态,不再区分女人们的区别。
有那叫花子在旁,任丰年不知不觉同路氏说的话也少了好些,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她盯着车里绸布上的一圈圈水红色花纹,转着杏眼一圈又一圈数着。马车晃两下,她又不知数哪里去了,恼怒的睁大眼,又开始继续心不在焉的数数。
路氏看着闺女这般模样以为她是紧张的,心中柔意顿生,这孩子到底还小呢,从来都是这幅样子,也不见心性儿能长大些,只叫她放心不下,不由轻轻捏捏任丰年的手。
待到了宴上,人还没来太多,任家因着算是地位较低的,少不得要早些来以示尊敬。
进了府门,自有奴仆引了男女各自分开去不同席面上,而任丰年作为未婚小姐,自然与未婚姑娘们坐一桌。
她来得早,便与早早等候的主家姑娘坐在一块儿。吕家姑娘不多,稀稀拉拉两三个罢了,与她坐在一块儿的是个叫吕芙的,面白清秀,瞧着斯斯文文的,话也不多,对着任丰年也只前后说了两三句,便端坐着凝神,揉着绸帕子发呆。
任丰年本以为这姑娘是不善交际,可等过了两炷香,又来了个刁家姑娘,吕芙便奇异的热络起来,话也多了,脸上也多了许多笑意。
任丰年这才愣神觉出,人家这是瞧不上她呢。
任丰年虽然脾气不行,却也不是不看场面的,知道吕芙狗眼瞧人低呢,便也不同她说话,刁家小姐倒是温柔和善的紧,时常发了话头照顾她,叫她不至于太尴尬。
只任丰年没怎么遇见过这样众人皆是文绉绉的场面,心里多有些适应不良。
那吕芙难得偏头看她:“任姑娘是否有些不适呀,我瞧着你话都不多。”
任丰年在外头都是斯斯文文的:“没有的,只是吕姐姐你说的话都十分精彩,我听还来不及呢。”
任小姐的意思很明显,就你话多。
座上有两位年纪小些的都抿了嘴笑。
吕芙挑挑细眉不再多话,又开始同聂家大姑娘搭话了。
在座的几个姑娘都隐约有以聂家姑娘为首的趋势,不为别的,只听闻聂家姑娘在两年前的选秀上,便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太子良娣,等学好规矩,便要入宫的。
虽则民间隐隐有传闻太子身体虚弱,卧榻许久了怕是熬不过弱冠的,可也从未有被证实过。相反,说储君英明恭谨,励精图治的倒是不少,不好的传言也一再被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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